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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女廁外面,跟著大家一起排隊上廁所。
她並沒有看到我,因為光線很暗,但是找她找了一整晚的我,一眼就看到了她,長長的直髮美麗依然,雖然是側面,但是那雙深遂的大眼睛依舊有神,嘴唇上水果味道的唇蜜在夜暗的光線下也仍然繼續透露著些許亮光,臉頰兩腮的粉紅色微醺這下更紅了,我想她應該也喝了不少。

我突然發窘,開始緊張了起來。

江正瑋,你不是吃了無敵星星嗎?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卻沒有採取任何的行動,就只是單純的,直直的望著。
一直看一直看…

突然有個男生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她轉過頭去,露出驚訝的神情,然後兩人就擁抱在一起。

在我的面前擁抱著,甜蜜的…擁抱著,日記,你懂吧!。

我呆掉了!一個我來不及反應的畫面出現在我面前,好甜蜜,好諷刺,彷彿一道洪水朝我掩面而來,我仍然站在原地,乖乖地讓它給吞噬,一點殘渣都不留。

我決定離開這個礙眼的地方,臨走前我轉頭再看了他們一眼,她的笑容掛滿了甜蜜,而那男生的後腦杓卻一直刺痛我心。或許吧!雖然這十七年來我不曾幻想過愛情,也不曾妄想過幸福,但在這一晚,我確實跌了一跤,親愛的日記,你可以笑我自作多情,因為我本來就沒有什麼值得人家喜愛的地方,我只是個懦弱又攙扶不起的雜碎。

突然間覺得,我的無敵星星只是個讓我全身閃亮的幌子!
就像演唱會歌迷手上拿的螢光棒一樣,頂多只是陪襯現場畫面,舞台上的歌手並不會注意到在一片螢光海中的你。

走回包廂,阿仁還在物色舞池中的獵物,阿發跟胡適繼續盯著那兩個男生怪異舞步的男生,而阿俊則是正在講電話,應該是美儀姐;我獨自將我的酒杯倒滿,然後一口氣乾掉,這一次,我覺得酒精對我已經起不了作用了,它已經無法再賜給我一顆無敵星星,因為我剛剛在最無敵的狀態下,被一刀狠狠地刺入心臟,雖然血液裡面正流竄著酒精,但是我更知道,我的心,也正在淌著血,砰砰地竄出鮮紅色血液,將這整間糜爛的夜店給蓋滿,一直到,一直到,一直到我看不見世界。

我死了嗎?親愛的日記。
我感覺世界好寧靜,我不是身在酒池肉林?是DJ將音樂停止了,好讓所有搖頭晃腦的舞客們乖乖回座品啜酒精?還是上帝憐憫我的傷口,給了我一個安靜的空間療傷?還是…

「這小子是怎樣?廁所一回來就在灌酒,瞧他醉成這樣。」阿仁對著其他人說,
「非也非也!照吾人的見解看來,他應該有心事,一個很深的心事。」胡適繼續文謅謅,
「靠!怎麼喝成這樣!」阿俊將電話掛掉,低頭看著趴倒在他身旁的我,
「酒量還真他媽的爛。」阿發說著,
「哈哈哈!被阿發這種不會喝酒的人說酒量爛,那很丟臉耶!」阿仁在旁邊狂笑,
「幹!誰說我不會喝酒!」阿發說完就拿起身旁胡適的酒杯,一飲而盡,
所有人都嚇傻了!而我,趁著阿發表演的這段戲碼時靠著些許的意志力將自己身體撐起。
大家都看著阿發,沒有出聲。或許是因為他平常不喝酒,臨時這樣子的乾杯嚇到大家了吧!

「靠!我看我們還是快走吧!免得等一下…」阿俊示意要大家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我們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我也是靠著僅存的一點力量站著,但是世界仍然在旋轉,一直轉不停。
阿俊攙扶著我,阿仁跟胡適走在我們後面,至於阿發,他說他要去上個廁所,所以我們相約在夜店樓下相見。

在夜店樓下,台北的晚風拂面而來,這是我不曾感覺過的台北空氣,少去了先前的陌生味道,卻多了些許的惆悵感,或許正如古代詩人常說的,一樣的月色,眾人皆有不同解讀,而我給這道晚風的定義,是傷感的,可能是因為我心臟部位的傷口還在淌著血液,絲毫沒有癒合的跡象,血小板宣告罷工,血紅素大舉進攻,從一把刀的寬度出口,肆無忌憚地噴出,親愛的日記,這真的好痛好痛…

過了十幾分鐘,阿發從樓上走了下來跟我們會合,他的雙手佈滿了鮮血,阿俊他們也都看到了,
「是怎麼了?你剛剛在樓上幹麻?」阿俊問,
「沒事!只是上廁所時,讓我遇到那兩個王八蛋,所以順便讓他們的臉上多了一點顏色。」阿發滿臉通紅的說著,
「哇操!你說在舞池搖頭晃腦的那兩個宅男喔!」阿仁好奇的說,
「依吾人的見解,我想應該是他們沒有錯。」胡適在旁搭腔,
阿發並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舔噬著他雙手上的血液,彷彿是古代勇士在品嘗敵人的鮮血,一種高傲又孤僻的眼神,直盯著拳心,舔著。

後來我們在夜店門口道別後,我坐上阿俊的野狼,戴上我專屬的安全帽,摟著阿俊的蠻腰,聽著野狼發動的震動聲音,一路奔馳。
把台北的晚風甩到背後,我們在這條四線道上,變成了一個點,漸漸的消失在無垠的盡頭。

「你要知道阿發的個性,當他喝了酒,就一定會見血,每次都是這樣,所以我們都不希望他喝酒,雖然,他今晚還是喝了。」阿俊在路上對我說著,
「我知道了!」我說,
台北的晚風劃過我們的臉龐,我細心的讀著今晚的一切,畢竟,這是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一個晚上。

親愛的日記,明天要上班了耶!
擊掌!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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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發條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