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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到了一條沒啥路燈的巷子,阿財將手中的那只箱子丟給我,然後從他口袋挑出了一大串鑰匙,這些鑰匙一樣跟他腰際的那條大鐵鍊連在一起。

「你企巷口幫偶把風,這邊偶檢查過了,沒有社區攝影機,很安全!等會兒如果有人來,你就大聲咳嗽提醒偶一下。」阿財說完就獨自走去。

而我,抱著阿財丟給我的大箱子跟我的背包獨自站在巷子口,望著阿財這個我已經熟悉的背影漸漸地在我眼前消失。

我抬頭望著月亮,原來台北這地方還可以看到月亮。
突然想起昨天的我,
我居然有勇氣做出這樣的決定,而這個決定,讓我已經離開那間恐怖的家好幾百公里之外了!
有時候想想,一瞬間的『決定』真的可以改變人的一生。

雖然我不知道我這樣子的『決定』對我來說是否正確,
因為現在的我,正在幫著阿財犯罪。

過了半個多小時,
阿財從巷子裡面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些手機,而他的兩個口袋已經鼓了起來,我想他應該偷了不少東西。
我們一起離開了這個犯罪現場。
接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我並不清楚,我只能繼續跟著阿財的背影走。

台北的深夜路上,車子還是很多,這就是傳說中的不夜城!

我們經過一家PUB,門口站了很多穿著時髦的年輕人正在搭訕著他們旁邊那群穿著性感的女孩們,旁邊有一個生意興隆的香腸攤,還有喝醉的酒客正跟朋友在計程車上互相拉扯著…
台北的夜,我想對這些年輕人來說才是白天吧!

阿財帶我繞過人群,我們又走進了暗巷,
自從認識阿財以來,我已經覺得暗巷並沒有我之前想像得這麼可怕了!
因為他總是會讓我發現,巷子裡面的那另一個世界。

縱使黑暗萬分,卻還是有人在這些黑色空氣中穿梭存活著。

阿財走到一間看起來像是廢屋子的地方停住腳步,
我想今晚我們會在這邊落腳了。

阿財敲了敲門,用一種暗號的方式,先敲三聲,再敲六聲。
過了一會兒,生鏽的鐵門打開了!
門縫一開,一道很強烈的光從門縫中鑽出,原來裡面,是一家阿財他們這些偷兒才知道的地下當舖。

我跟著走進去,阿財轉身把大門鎖好,就像昨天他把那間援交房大門鎖緊一樣。
我默默地站在阿財背後看著這『巷子裡面的秘密當舖』,
裡面很擁擠,走道只能站二、三個人左右,一面很大的防彈玻璃,我想這是防止有人搶劫;燈光在暗巷中來說,算是挺亮的鎢絲燈,櫃檯裡面坐著一名年約五十多歲的老女人,正戴著老花眼鏡在看言情小說。

阿財走向前去,拿出口袋中他方才偷來的贓物,
手機、玉珮、玩具、煙斗、手錶、超涼無糖口香糖跟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幹!你連口香糖也拿來跟我換錢!還有這些玩具是三小?你當我這邊是兒童活動中心啊!」這名中年老女人看著堆滿在她眼前的贓物不悅地說著,
「這些口香糖素給你吃的,而這些玩具你就將就一點,就算幾塊錢也無所謂。」阿財老神在在地說,
「我年紀大了,口香糖咬不動,謝謝你的好意,而我只能典當你這些值錢的東西,至於玩具,你自己拿回家玩吧!」老女人開始清點桌上的贓物,低頭數著這些贓物價值的總金額。

過了一會兒,老女人拿了一些鈔票給阿財,
阿財接過去數了數,
「怎麼才這麼一點錢?這些都素值錢貨耶!手機、手錶、玉珮跟高級煙斗。」阿財大聲地說,
「你不知道本店的江湖規矩嗎?流當的贓貨,本店一率只給市價的五分,加上手錶是假貨,手機也是舊機種,只有玉鐲子比較值錢,給你這樣的價錢你該偷笑了。」老女人說完就拿起她原先在看的言情小說繼續閱讀著。
於是我跟阿財走出了這家深夜的秘密當舖。

「哼!肖查某!老處女!破盤子!幹!每次都這麼寒酸。」阿財將手中那疊鈔票塞進口袋裡,然後將剛剛被退貨的玩具狠狠地摔爛在地上,
我則是抱著箱子站在旁邊看著他這一切的脫序舉動,我知道他在發洩,如果是我也會這樣。

我們都是年輕人。

嘣!
阿財又點燃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然後吐出濃濃的白煙,
這股白煙裊裊地漂浮在暗巷中,昇華到了天空,被台北的月光給吞噬了。

「今晚,偶們企睡好一點的地方。」阿財摸著口袋裡的錢說。
我默默地在旁邊沒說話,手上的箱子感覺越來越重…

阿財帶我來到了一家HOTEL,在櫃檯辦理住房手續時掏出了他的身分證,
『何進財 1982 5月25日』我默默的讀了一下阿財身分證上的資料,
『原來阿財已經成年了!』

阿財用剛剛典當的錢付給了櫃檯,我們領好鑰匙,就直接搭乘電梯上樓了。

一進房間,裡面的裝潢非常的漂亮,有一張大大的雙人床、一個化妝台、一台大大的電視、高級地毯、沙發及兩盞打向天花板的地燈。
阿財一進門就把身上的衣服脫光,轉開電視台,鎖定飯店提供的色情無碼頻道便開始打起了手槍。

「喔幹!好久沒有套了!這一次你爸我要打他個過癮。」阿財一邊抽動著他的右手一面專注地看著電視裡那兩個正在肛交的的外國人。
而我,則是把手上的箱子放下來,走進浴室洗澡。

整整兩天沒有洗澡了!

我泡在浴缸裡面,望著浮在水面上的白色泡沫,覺得它們好純淨,
比起滿身污泥的我跟阿財來說。

我洗完了澡,阿財已經打完手槍,在床上睡著了!
在他身旁還有兩三球衛生紙,我想是他剛剛打手槍射出來的精液吧!
我幫他將衛生紙投入垃圾桶,並將全身沒有穿衣服又臭又髒的他扶正,
看著他熟睡打呼的臉,我仔細地正面看著他,
因為這兩天我看到的他,幾乎都是背影,
今天算是我第一次真正的去認識他這一張臉。

他一定很悲傷。

雖然我跟他不熟,但是這兩天我跟著他一起生活,他讓我看到了檯面下的另一個世界。
過去的他不知道是怎麼樣磨練,磨練變成一個活在大城市角落的小老鼠,靠著自己的毅力存活到現在,他很厲害!真的很厲害!
至於我,只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可憐蟲。

親愛的日記,你會笑我嗎?

今晚我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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